【闪恩】翅膀与尾巴（四）
#主厨paro
#这一章埃及老父亲携全家送助攻请注意（x
04
初冬的天总是轻易又莫名其妙地暗下来，吉尔伽美什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的时候顶层套房的落地窗上已经点了初升的群星，他望了望连成一片黑色的空间，丢掉鼻梁上压出印的框架眼镜，然后砰砰一声响后，厨房里的暗灯被拧亮了。
咖啡机运作，厚实的咖啡豆打磨出仓鼠磨牙的响声，他靠在料理台上盯着深色的液体沿着泡沫堆滴下煮沸，有些懈怠的脑海就像是切开一块手指泡芙一样，自由自在地飘到了公园里的那个下午，廉价的冲泡咖啡奶泡和糖精加的惨不忍睹，不通人性的杂种鸽子像是苍蝇一样胡乱飞舞，然而却像是洗不干净的盘子一样已经持续了整整半个月了，任何和咖啡或者鸽子有关的事情都会使他想起那个诡异的下午。
或者说，想起那个昨天还趴在平底锅边上等一只罗勒叶点缀意饺的恩奇都。
磨牙的声音停止了，最后一滴液体叮咚坠落，吉尔伽美什勾着咖啡壶划着手机踩进下陷的客厅，打开社交软件后，一如既往信箱里照常塞满了全世界不知好歹的垃圾发来的邀请，根本不用点开就知道是成山的粪作料理照片，飞快地过滤之后页面上只剩下了简单无比的讯息，吉尔伽美什滑过一堆梅林装傻的人妖话痨和所罗门诡异的复杂言论后，意外看到了非常罕见的一条讯息。
——“余的生命中最棒的料理出现了！！！正可谓是谁人都品尝不到的幸福！太阳的光辉降于余身了！”
吉尔伽美什努力压了一口咖啡杯，发布人奥兹曼迪亚斯先生的头像上是他最近上的杂志截图，鼻梁和眼角一样自傲地像是要飞到头像框外去。吉尔伽美什盘腿坐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靠着身后的沙发，按照往日的惯例他通常是不会点开的，反正那个自满的埃及人一定会按耐不住再群发一次全纽约的熟人收割评论，然而今天他今天却盯着那缩略的视频链接，瞪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咖啡泡烂了；西杜丽有了新男友了；天气冷了；羊毛毯子的花色不和他心意了；楼层买的太高太黑了……吉尔伽美什握着他的杯子努力地找出了一万零一个理由之后，装作不小心又飞快准确地，点开了视频连接。
白色的圆圈转了两圈之后，嘈杂的人声和剧烈的阳光入侵了他寂寞又无垠的黑色小屋子。
——“来啦……往这里走，和爸爸打招呼哦……今天我们要给爸爸做什么呀亲爱的。”
妮菲塔莉的声音在视频里失真，然而很快吉尔伽美什还是认出了她，摇摇晃晃的手持式设备里她和一个一看就是拉美西斯的儿子的小东西慢慢地走过来，那个婴儿有着他父亲的奇妙血统，金色的幼小眼瞳一看镜头就让吉尔伽美什忍不住发出了嘲讽的声音。
——“爸爸！爸爸……嗯……奶油……奶油包包……”
刚刚踏上人生的幼稚儿童说不出完整的单词，但是背景里跟随者抖动的镜头立刻传来了熟悉无比的笑声，画面外终于切进了拉美西斯的脸庞，他穿着居家的灰色休闲服，似乎是愉快到顶点地把他的幼子抱起来放上料理台，那里有一堆所有厨师都熟悉万分的面粉和水，然后在吉尔伽美什还没来得及皱眉的瞬间，世界一流的主厨，奥兹曼迪亚斯的儿子像是推土机一般冲进了面粉堆里。
配乐自然是他年轻的父亲像是交响乐鸣鼓一般的巨大笑声。
吉尔伽美什在笑声响起来的瞬间，飞快地退出了阳光和面粉的虚幻录像，咚的一声咖啡杯磕在了桌子上。
“哼，莫名其妙！”
漆黑又冷的屋子里传来中央空调开始运作的细微声响，这声音盖过了刚刚嘈杂的一切人声和阳光，像是沉底的石头一样又空洞又寂寞，吉尔伽美什抱着肩膀看了一眼逐渐暗下来的屏幕，忽然间他便觉得黑色的心脏收到了剧烈的愤怒，实际上主厨没有体验过的感情有太多，而他往往打包归一，理解为剧烈的愤怒。
他拽着手机划亮点开，任性妄为地就像是拉美西斯儿子的同班同学一样在埃及先生满是羡慕嫉妒恨的评论区里悍然留言。
——吉尔伽美什：你儿子给你砌的面粉砖头击碎了你仅剩的味觉美德吗？我宣布今天起乌鲁克餐厅取消你的用餐资格了，奥兹曼迪亚斯。
点击发送的瞬间吉尔伽美什难得地漏出了一两声笑，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让他有种单方面报仇的快感，然而笑声还没有溜出嘴唇半点，剧烈地叮咚声就彻底淹没了他的黑暗密室。
——哇哦我没看错吧，是吉尔伽美什？
——是是是是是那个吉尔伽美什？老天拉美西斯的儿子是天降欧洲贵族吗这魅力要祸国殃民。
——这口气真的非常本人了[笑]
——看在我们主厨和小先生的份上居然连吉尔伽美什都没有骂脏字？我们老父亲果然是业界大天使。
——埃及饭桶紧急出击保卫老丈人，吉尔伽美什快退散！
——闻着我们主厨的味道就来了，乌鲁克和埃及果然是兄弟单位，有没有人明天约饭呜呜呜。
——但是，不觉得这口气里小小的嫉妒吗？
吉尔伽美什明显忘记掉了社交网络的辐射速度，作响的提示音把他的手机灌的如同岩浆一样热烈，全世界而来的信息和文字淹没了他的眼睛让他烦躁到了顶点，终于在寂寞两个字捅进他眼球的瞬间，他失手彻底卸载了那叮叮当当的病原体。
世界安静，世界和平。
吉尔伽美什咬着空杯子闭上眼，他觉得自己今天脑子出了点差错，一定是因为西杜丽交了新男友导致工作断层，不然他纹丝不动的的生活机器里，绝不会有这样螺丝松动的糟糕局面，他看了看变得平静的手机页面，突然产生了喝杯牛奶跑去睡觉的懒惰念头。
牛奶，甜牛奶，恩奇都说的他的牛奶杯里得放几块砂糖来着。
在他不可抑制地又要陷落在那个下午，甚至鸽子和柔软温柔地长发又要牵起他嘴角的瞬间，迟钝的手机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拉美西斯：知道你肯定没看完视频，余特地给你看一眼成品，看啊，还有余爱子的手印哦，多可爱！[照片][照片]
吉尔伽美什盯着通讯页面，生生想把已读这两个字从手机上抠出来。
——拉美西斯：没关系的吉尔伽美什，余允许你在嫉妒心理下失控的无礼发言，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无需自责，毕竟余的胸襟如海一样宽广。
吉尔伽美什瞬间暴怒，他再一次放下杯子按压着屏幕开始敲击所有想得到的脏话，并且努力地保持优雅文法以便突出你找死吗这个硕大的威慑语，然而这段话没有写完便胎死腹中，对面传来的提示框里像是未卜先知一样送来了奇怪的语句。
——拉美西斯：如果找不到办法和突破口，不如尝试着一起做蛋糕吧，吉尔伽美什先生，您和我先生一样，在盘子里盛放的爱意甚至比言语都要明显万倍。
——拉美西斯：以上是余爱妻的留言！总而言之祝你成功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吉尔伽美什盯着变成灰色的通讯页面，手指无意识地把一行的句子删去了，重新属于他的空间里灰扑扑的，但是他心脏里默默沉睡的白鸽却像是被惊醒了一样，扑腾着翅膀让他的心如同闪烁击碎的湖泊般阵缩。
“真该死……真该死……为什么是甜点这种……”
软乎乎又没有实感的小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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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奇都仰躺在浴缸里打了个牙膏泡泡，乐队社团今天缠着他快到天都黑透了，回到家的瞬间他差点溺死在自己的浴缸里，还好薄荷味的牙膏拯救了他的精神，使他拖着最后一点力气一头栽倒在床上。
迷迷糊糊之间他看见亮晶晶的东西，歪着脑袋看了三十秒之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的手机，他有些烦躁地滑亮了，没有干透的头发上扑朔地掉下来水珠，在一片五颜六色的对话框和提示语里，他只看见一张雕刻般的侧脸安在屏幕的左侧，那是吉尔伽美什的社交头像，梅林对这张头像曾经特地截图上传网络，讥讽说像是挂了一排餐刀要捅死每一个胆敢发消息骚扰他的家伙。
不过作为被骚扰的恩奇都来说，吉尔伽美什这张堪称浮雕的侧脸应该是贴在他餐盘上的美妙花纹。
——吉尔又开饭啦：明天有时间？
恩奇都舔了舔嘴唇，明天是学校周五放假的时间，他可以提早溜走，于是他趴在哪儿扑腾着敲了一句好呀。
——吉尔又开饭啦：那好，我等你。
恩奇都点了点头，吉尔伽美什的邀约就像给饱餐的人送上最后一层被子一样让人瞬间昏昏欲睡，他点着头趴倒在床上就陷进了全是食物的梦境，他的所有味觉和食物的梦里都像是约定了一样站着一个撩着袖子的吉尔伽美什，奇遇和世界上最好的主厨将他原本缺失的世界填补成功，完整又美妙地让他每天都更加幸福和自由。
恩奇都像是熟睡的小乳猪一样皱着鼻子发出了咕噜的声响，这轻轻的声音像是罩子一样把他盖住了，让他听不见外界的一切响声和骚扰。
听不见那沉寂又纠结的来自八个街区外那个顶层高级套房公寓里的留言。
——吉尔又开饭啦：明天陪我一起做柠檬塔吧，恩奇都。
【TBC】
吉尔伽美什看来是睡不着觉了，惨。
严肃提醒还没有告白还没有恋爱还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