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水战士

兼职做无聊派诗人

【闪恩】河流

河流

 

#吉尔伽美什X恩奇都

#塞了一点无聊的疼痛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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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沿着落日的方向无尽地流淌。

恩奇都知道他正身处在纯洁的梦中,他的手脚和身躯变得前所未有的宽阔辽远。柔软地陷落在松垮的沙地里,他感知到自己的身体里传来潮汐的波动,万千生灵的降生和繁衍,船只和水鸟无痛地溜开他的皮肤和内脏,只有偏移的头颅和心脏则紧紧地捆绑着,送到天的尽头。

从梦一开始的时候他就知晓,在这里他便是这条河流。

恩奇都没思考过为什么一条河还有情绪和想法,他终日奔流地凹陷在沙漠里,无穷的水流给他白天奔跑在乌鲁克里一样充沛的活力和无穷的神力,他将柔软的泥沙从身体底下扒拉出来推到岸边堆成耕种的土壤,他调动着云和风降下雨水和神奇的植被,他总是辛辛苦苦又愉快地做着一条河应该有的职能和工作,这样的满足以至于他在白天清醒的时候都会因为夜晚的河流而兴奋期待,坐在万能有趣的吉尔伽美什王的身边都会开不必要的小差。

“没法言语,不能自由奔跑,本王看不出来这个梦有什么值得你如此期待的。”

“王才不懂做一条河的愉快。”

恩奇都挂在窗台上像是新织的白色绒毯,对着不屑一顾的吉尔伽美什不敬万分地挤了挤眼睛。

吉尔伽美什可能永远做不成辛勤工作的河流,恩奇都抬起脑袋来望着窗外恢弘的城市。时间快到黄昏滴漏,红色的落日正沿着远方的大沙丘沉降下坠,就像梦里永远都在的那一片落日。

在梦里吉尔伽美什不是河流。

他是河流尽头恩奇都小心翼翼藏着头颅和心脏的,那一颗日落的太阳。

 

恩奇都压着枕头昏昏沉沉地入眠,他感觉到熟悉的力量拉扯着他的身体,变得无穷广阔的身体凹陷下沉,分离的血液变得又轻又柔,最后一点河水安放在他身体上的瞬间,深红色的落日亲吻了他的心脏和头颅,他睁开河流的眼睛,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拥抱在无穷的光线里,河流无法言语,河流甚至连触感都不被赐予,然而他却异常清晰地确定那颗太阳是吉尔伽美什,灼热又温暖地掉落在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他愉快地接受着落日无声的召唤,从河流的源头一次次地跑过漫长的沙漠,然后纵身跳进天的尽头和阳光热烈地亲吻拥抱,就像每个清晨和每个黄昏他都会和他的王所做的一样。

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罪恶或者狡猾,因为他爱的并不是白天说给吉尔伽美什听的做一条河的满足和奉献,他爱的是属于这条河尽头永恒不落的阳光。

恩奇都今夜又在无人的旷野上费力又辛勤地奔跑了起来,有的时候做一条河会让他想起在森林里的日子,他可以想怎么奔跑就怎么奔跑,不用在意身上的衣料是否会被尘埃弄脏或者被碎石割破,而且天上那个沉默的吉尔伽美什因为没有与他交流的方式,所以只会沉默又宁静地照射着使他快乐的金色光线,这一点比白天那个会说一大堆话的吉尔伽美什简直完美太多,恩奇都对此甚至产生了一种在梦里是他的王在精心尽力地服务他的妄想。

恩奇都从他的源头跑到天的尽头,他躺在自己的头颅和心脏边上注视着阳光,做一条河流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因为和太阳拥抱亲吻而劳累,他能躺在这里看着吉尔加美什一个夜晚,然后再次睁眼的时候便能看到乌鲁克的阳光洒落在他枕边王的脑袋顶上,无穷尽的生命力和神力让他不会因为日夜的轮转而疲惫,他也自然不会因为日夜都和王在一处而感到疲劳和厌倦,他蜷缩在天的尽头感受到今天世界上只属于他的阳光,感受着它们在他柔软的身体上跳跃,蒸腾着白色的蒸汽形成云朵和远方一次缠绵温润的雨季。

阳光从他的头颅烧到心脏,从日出落到辉煌的日落。

恩奇都看着圆轮的日落藏在他的脚底下,这是每一个夜晚他熟悉的最后一幕,每一个早晨他熟悉的第一幕,在梦外面的乌鲁克应该已经出现了清晨的晨曦,而他下一刻也将清醒着爬起来,拽着吉尔加美什亮闪闪的头发问他今天早饭吃点什么。

 

河流注视着他的夕阳,开始沉降,巨大的落日沿着地平线坠落,恩奇都忽然觉得他藏着的心脏剧烈地抽动了起来。

永远平静的河流在这个落日里忽然不受控制地翻滚颤动,恩奇都恐慌地想要收起他的身体,然而沿着夕阳的一点点降落,他无法控制地剧烈翻滚,他看着夕阳消失,看着阳光和红色的温暖消失,离太阳最远的河流的源头已经冰冷结冰,他的身体第一次在梦里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他发现自己醒不来,他的梦在今夜像是被神终于发现的未侵略地,令人痛苦地开始了一首诗歌的下半章。

落日彻底消失了,天空上已经没有吉尔伽美什任何的痕迹,恩奇都感受到他的身体从末梢开始无穷尽地冻结固封,疼痛贯穿他的身体,像是截断了他的肢干一样让他丧失感觉,丧失支配权,他无助地开始费力翻滚大叫,河流的尖叫声像是千万水鸟死前的哀嚎,风卷着沙漠腹地的尘土像是要彻底把他埋葬一样吸食着他的河水,最终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开始窒息和弥留,像是要在这梦彻底死去一样被沉重的沙土淹没。

直到最后恩奇都在他的梦里只剩下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在想,一条河流死去的感觉,原来是碎裂。

 

干涸的嗓子研磨着发出了一阵哀嚎,恩奇都抽搐着从不详的梦境里逃脱出来,他坐在许久未见的月光底下大口地喘气,深红色的长毯沿着他的膝盖滑落到地上,冷汗涔涔地浸透了他的衬衣,干涸和烫伤的感觉仿佛从河流里带到了他神造的器官,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梦会变得如此离奇,仿佛有人终于跨过了千百的梦境狙击到了他的梦里,然后将深恶的威胁和警告注入他的身体。

他的太阳会沉没,他的河流会破碎,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河流能永远亲吻太阳的地方。

世界上不存在恩奇都能永远留在王身边的乐土。

他摸着自己的心脏有些害怕地发抖,这阵恐惧让他下意识地朝身边的毯子一阵摸索,然而就像可怕的征兆逐一展现一样,身边柔软的绒毯里空瘪瘪地根本藏不下一个吉尔伽美什,几乎静止的空间里只听见他一个人的呼吸。

恐惧使人无措,恐惧亦会使人丧失一切初学的智慧和理智,恩奇都蹭在毯子里呆了很久,迟钝反应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另外一个安全的地方,他抓着还留有吉尔伽美什气味的毯子从高高的窗子里一跃而下,光裸的脚底落在沙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飞快地跑满整个乌鲁克,沿着高耸封闭的城墙划过低洼的山谷,赤着脚踩着坚硬的土地,朝着他脑海里的地方无助地奔跑。

他要跑回森林里。

他的恐惧得不到爱人的宽慰,无辜的野兽只能躲回他母亲的子宫里寻找庇佑。

 

恩奇都在丧失意识的情况下自以为是地跑了很远的路,然而被人死命抓住的时候才发现回头还能望到乌鲁克城墙上夜篝火的塔防。

“你在干什么!”

恩奇都下意识地挥出手臂,原初的神力能击碎一座神殿地殴打向声音的来源,出乎意料被攻击的王只挡住了一部分的力气,割裂般的风痕沿着他的耳侧削掉了他一小块皮肤和鬓角,吉尔伽美什强忍着力气伸手掐住了恩奇都的后脑勺,像是要让恩奇都彻底清醒一样把他猛塞进脚底下的沙土里。

“你做河做傻了吗!给我看清楚本王是谁!”

他卡着恩奇都的喉结把他提起来,嘎嘣作响的下颌骨上还带着一点粘连的沙土,这是许久未见的两个人脸上都带着彼此动手留下的伤的时刻,月光又一次冰冷地注视着他们的殴打,也注视着下一刻理所当然的亲吻和拥抱。

恩奇都咳嗽着像是在梦中清醒,他贴着吉尔伽美什温暖的肩膀第一次感受到无穷的疲劳从他的身体深处传来。

“我做了不好的梦,吉尔。”

“会有比在半夜痛殴本王更不好的梦吗?”

吉尔伽美什咽了咽喉咙往边上的沙地里吐了一口血沫,他翻了个身把看上去累的快要散架的泥人放正,然后抖开他怀里的毯子把他们一起裹起来。这个姿势几乎是在瞬间就让他们想起一起冒险的故事,夜晚的这片平原不管是哪儿都如此寒冷,只有互相拥抱着才能前行。

“神不会让我做单纯的噩梦,吉尔。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恐惧,我害怕这是令人绝望的预兆。”

恩奇都低下头,他有一种液体无助地涌进眼眶的感觉,这是他前所未有的绝望,纵使吉尔伽美什的体温就像阳光一样温暖,他还是觉得无穷尽的冰冷正在他无法察觉的地方一步步而来。

“没有东西能够战胜我,也没有东西能够战胜你,恩奇都。”

吉尔伽美什悠远的声音在旷野下响起,在沙丘的顶端他藏在月亮和星辰之间,乌鲁克的城墙像是沉默的荆棘倒刺,扎在天神和人间相连的无尽空间里。

“属于你我的万物和人间,是世间最坚固的堡垒,最昂贵的财富,是载入历史和永恒的无上至宝,即使是曾经赐予一切的神也无法攻破。本王从一开始便赐予你不恐惧万物与神祗的权利,别再令我感到不悦了,恩奇都,你被赐予的头衔足够使你面对万物都不恐惧,永远沐浴在炙热的阳光之下。”

吉尔伽美什低下头,他柔软又温暖地亲吻着恩奇都的嘴角,像是阳光一样将他没有涌出的眼泪蒸发干净。

“你是我的挚友,恩奇都,你应当是我怀里永远不会干涸的河流。”

他们裹的紧紧地亲吻着,就像是梦中千万次河流从源头奔流而来涌向他的太阳,就像梦中千万次太阳立在天的尽头无声地等待着河流窜进他的怀抱。

落日注视着河流静静地流淌。

吉尔伽美什在每晚的梦里,看着一条河无知地涌入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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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奇都窝在沙丘里悄悄地又一次入睡,他抽着鼻子像是完成一场噩梦后的哭泣,吉尔伽美什坐在他身边,夜晚的风绕过燃烧的月亮环绕着他的身躯。

在彼此一样的梦里他是落到地下的那个无用的落日,他站在那儿恶寒地被迫注视着属于他的河流的衰败,死亡,和碎裂。他却无能为力,连哀嚎都无法嘶吼。

深黑色的绝望正从他的身后给他的心脏和灵魂套上了不祥的枷锁。

他望着宁静无声的地平线,在这片旷野里此刻只有他一个人,此刻只有他一个清醒的王,他几乎快要张开嘴说出他永远不会说的话了。

然而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握紧了拳头把恩奇都的毯子压的更加紧一些,夜风吹着他明亮的头发,像是开了一地的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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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恳求,命运啊,别将未知灾祸降临。

 “你要何时将我的挚爱归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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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场有关预知的梦

结尾两句是吉尔伽美什没有说出口的话和未来那一日最终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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